时隔二十七年的重逢情谊从未淡去
近期推出的 “大厂芳华”系列,不仅引发了很多人的大厂回忆,也促成了许多久别重逢。
最近,原浙江开关厂的200多名职工,要从全国各地赶来杭州。这其中,就包括81岁的杭州人毛芳。
“我二十七八岁来到位于深山里的2000多人大厂,一待就是几十年,人生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那里。”毛芳感慨,1997年工厂转制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很多人不曾再见面。
因此,这场重聚难得且珍贵,“人心所向,没有号召,没有请柬,只由几个职工发起、互相传递了消息,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老同事,连90多岁的老职工都要来,子女推着轮椅也要来。”毛芳难掩激动,“聚会这天我要穿大红色衣服亮相。”她说。
自力更生的岁月里满满的回忆
“很多人把一辈子最好的年华留在了厂里。”只要说起浙江开关厂,毛芳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那段艰苦又热烈的岁月,如今还像放电影般清晰地在她面前展开。
1970年左右,毛芳丈夫所在的杭州开关厂和温州电线厂等4个厂合并,整体迁移到衢州。次年,她也从杭州的小学调到大山里的厂校教书。“抬头就是山,开门也见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说。
初建厂时,那里是一片泥泞的黄土坡,人们赤手空拳,一点点创造出一个深山里的“小城市”。厂里有车间、食堂、医院、小学、初中,还有技校,大家都有去处。但也有生活不便之处,比如没有自来水、抽水马桶等。虽然条件艰苦,可毛芳和同事们却热爱生活。
“春天有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我们上山采花,清明摘艾草做清明粿,冬天家家户户做番薯干、香肠和酱肉……四季风景和时令风味我们都不会错过。”毛芳说,大家都发挥聪明才智,自力更生,似乎每个男人都会打家具。只要有一户做出了沙发,最后家家户户都会做。有人去上海出差,或是有东北的大学生分配进厂,外界的新鲜事也总能吹进这个偏僻的地方。最让毛芳开心的是厂里放露天电影,厂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占位置的凳子,大家从不会认错,热热闹闹地坐一起看《地道战》《地雷战》,百看不厌。
由于产品技术过硬,销路广泛,“我们厂的巅峰时期,做到了全国开关行业的第八名。”毛芳甚至觉得,“我们厂里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东西。”
直到1997年,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工厂改制转型。原来2000多人的集体生活戛然而止,杭州、温州、宁波、绍兴……大家开始各奔东西。
最年长的95岁,最远的从贵州赶来
一想到即将要见面,毛芳就抑制不住地激动,生怕见到面拉着手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毕竟这一别已近30年。
“现在厂子已经不存在了,除了一些小范围聚会,很多人再也没有见面。当时我家一排5户邻居,大半已经走了。”如今还能再聚首,多亏了互联网的发达,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很怀念在大厂里的青春岁月。
“我们的老厂长、学校校长、医院院长都要来。最年长的95岁,有人坐着轮椅也要让子女推着来,有人在医院打着点滴也要来,最远的从贵州赶了过来。”毛芳特别提到一个人,“厂里的技师徐志航今年已76岁,长得却依然像个小伙子。”
徐志航就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和联系人,已忙忙碌碌了好多天。昨天杭州阴冷,他赶着去活动举办地做确认,“原定18桌,现在可能要增加到20桌。”他的妻子则准备去采购聚会当天的水果。
“我们都是在厂里相识相恋结婚生子的,很多人的青春在那里,我后来也去过其他厂,但感情最深厚的还是浙江开关厂。”徐志航说,当时条件没有现在好,衣裤常常打着补丁,但大家吃住都在厂里,既是工友同事又是邻居朋友,感情不一般。
“我们厂当时在全国都有名,什么车间都有,知识面广,能学到的技术很多。”徐志航现在说起曾经的厂子依然骄傲。后来离开浙江开关厂,他没有放弃精进技术,靠着继续学习,成为高级技师。如今76岁的他,还兼职一家公司的技术总监:“上班就是我保持年轻的运动。”
200多人一起打开青春的记忆
徐志航觉得,人的成长必须紧跟时代,但人情还是老的好。随着年岁增长,见一面少一面,他愈发珍惜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以前,他不怕开车四五个小时,只为去衢州见一面老同事。这一次活动,他一开始估计最多100人参加,但大家的热情超乎想象,最后突破了200人,显然对这场聚会,大家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
毛芳计划好了,12月11日早上小女儿送她去聚会,下午大女儿来接她回家,两个女儿也都曾在厂校读书,“我女儿还是‘中考状元’”,后来的事业、人生都发展得不错。
“我们厂校的教学质量蛮好的,全靠20多个老师自己钻研并且认真教。”毛芳是大厂孩子们喜爱的毛老师,带出过十几个一二年级的班级,早已桃李满天下,“从厂校里走出的优质学生有很多。”
徐志航说,虽然聚会当天的天气有点小遗憾,杭城降温落雨,但这不会妨碍大家奔赴这一场岁月之约的热情。在聚会地点的5小时,不设计多余的节目和环节,也不安排集体合影,大家自由落座,好好聊聊天吃吃饭。因为有“浙江开关厂”的共同记忆,现场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
仿佛当年在大山里,打开一道青春的开关,回到27年前,这群大厂人笑着笑着可能就要落下泪来。据《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