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17年01月12日

摄影师走百县记录“上庙的日子”

  本报记者王薇
      一个男人,一台相机,100多个县区,一本《上庙的日子》……作为一名普通的摄影师,刘朝晖用6年的时间,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以图片的形式,描绘出中国庙会的版图。
   昨日,他在太原工人文化宫西展厅举办“晋人晋事·上庙的日子——刘朝晖山西民俗摄影展”,73幅与山西庙会有关的图片,向观众展示着山西民间渊源流长的古老文化和文明。与此同时,他的专著《上庙的日子——寻访山西古庙会》也在现场热销了起来。
  留住记忆
      刘朝晖是运城人,自小跟着父母生活在临汾,喝着晋南汾河水长大,晋南人吃苦耐劳、淳朴善良的个性深深地影响了年少时期的他。长大后,出于对摄影的热爱加上从事了地质行业,刘朝晖走遍了山西各地,对家乡的民俗文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最初,刘朝晖是从拍摄山西古村落、古建筑开始的。2000年以前,他扛着相机在太行山、吕梁山等地走动时,渐渐有了一种孤独和困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乡村打工谋生,古村落一个又一个在眼前衰败,传统的乡村民俗一天天地消失,相机里不会说话的建筑群在他眼中成了一片片空旷的“墓地”。于是,他在2010年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人情味儿十足的乡村庙会。
   “古庙往往是村庄的核心,是村民的精神寄托,人们靠求神灵保佑风调雨顺,一年下来庄稼收成好,所以,民众心里的那份虔诚是万万不能少的。”刘朝晖说,五年多来,他拍了两百多个古庙会,涉及十几种民间信仰,“我用影像去呈现山西的历史和文化,为山西人别具一格的乡情民性建立真实、质朴、丰富的视觉记忆,记录和捕捉他们的情,他们的爱,他们的悲喜和豁达、困惑和苦涩……”
  不畏路远
      为了研究庙会,刘朝晖把自己的家变成了 “藏书室”,里面摆放着各种版本的山西地方志。每天工作之余,回到家里,他都要做一番案头工作,通过与各地朋友沟通和上网查找资料,去做好田野调查计划。他必须要搞明白,什么地方还有独具特色的传统庙会,如果今年有两个庙会时间重叠,那就留一个到明年再去。
   刘朝晖每次都坚持实地调研和拍摄,有时是驱车独自前往,有时是跟友人结伴而行。有一次,他和朋友拍摄定襄白佛堂古庙会,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了四个半小时的山路,才远远望见寺庙的一角。“沿路的村民一路鼓励我们‘快要到了’,其实还远着哩!”刘朝晖笑呵呵地说,到了地方后,他们拍了一整天才下山,半锅米汤和两个半馒头,几乎成了他俩的“救命稻草”。
   在奔走拍摄中,他总愿意和村民坐在一起喝水吃饭,抽烟拉家常,听不懂的方言有朋友帮忙翻译,提出的请求从未遭到乡民们的拒绝,刘朝晖时常觉得,自己就是原汁原味的草根百姓,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和他们在一起,他心里总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拍中求乐
      阳德塬是晋西山村里盛产梨子的地方,它和邻村有一个习俗——十四个村子每年轮着供奉五龙圣母娘娘,祈求其给村里带来庇护,保佑庄稼有个好丰收,子孙后代生生不息、财富源源不断……
   2010年农历六月二十八,刘朝晖第一次来到了这里,他看到村民们把不到一米的五龙圣母娘娘神像放到挂满红色绸缎的轿子里,一群人簇拥着它在村里走了一大圈。随后,另外一个村落来的乡亲们又敲锣打鼓地抬着轿子向自己的村庄走去。刘朝晖感到十分有趣,自此以后,他连续去了那里五年。
   “一开始我还不理解,后来才知道,一个村子十几年才能轮到供奉一回娘娘,到了次年的六月二十八,就得送到下一个村庄。”刘朝晖说,最早是十八个村庄参与,后来有四个村庄疑似不守信用,被大家“踢”了出去,从此不得供奉五龙圣母娘娘的神像。
   除了阳德塬乡民们供奉“五龙圣母娘娘”,他还十分喜欢河曲县的 “河灯会”、“打瓜会”,定襄县的“大马社火会”、襄汾县的“鼓车会”和柳林县的“盘子会”等。
   打瓜意味着“破”瓜,有破解灾难的含义在里面。在河曲,每逢过“打瓜会”,民间戏班子都会来村里唱戏,台下的乡亲为了犒劳他们,会将24颗代表节气的西瓜扔到台上,如果在扔的过程中碎掉几个,乡亲们就再补几颗扔上去。“那场面,不亚于西方的西红柿大战,难怪戏班都愿意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来,为的就是图个吉利!”
  保护文明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这句话是法国著名摄影家马克·吕布说的,也是刘朝晖喜欢的一句话,他始终觉得,山西这块富饶美丽的文化厚土蕴含着丰裕养分,滋养着他的身心,启发、引导着他的艺术追求,成就了他的“摄影梦”。
   两年前,他从拍摄的上万张图片中精选了500多张,开始用近14万字介绍省内60个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古庙会、与古庙会相关的民间信仰、民俗习惯、民间传说故事、历史及地域文化特点。
   刘朝晖说,这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书,它向读者展示了山西各地几千年来所传承的、独特的民间信仰和其中所包含的历史文化内容,直观面对了当代山西乡村社会中底层民众的精神文化现象和物质生活状态。
   “《上庙的日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独到的取材理念,他的镜头完全没有回避那些在当代村镇遍及每一个角落,几乎全无讲究的服饰衣着、居住环境以及生活习惯。”刘朝晖的好友司苏实说,他的画面尽管几乎毫无节制地收录了许多“不雅”,但格调却是光明的,人们为了最原始的生存需求,随时随地流露着诚恳、认真、虔诚,却始终欢快的情绪,这情绪形成了他整组作品的基本格调。
   刘朝晖清楚地记得,女儿曾边看国际时装周的报道边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让中国元素变成中国风格?”对此,他觉得,要想保护我们自己的民俗文化,就应该让它吸收更为先进的当代文明的精髓,在不断的更新中保持其持久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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