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17年04月19日
—— 石云人物访谈 ——

以诗为魂 抒艺书法

  本报记者 杨伟义 张炜
   山西青年报:您最初接触书法是受家庭影响还是有先生指导呢?
   石云:我10岁那年,遇到了书法启蒙老师董锦章先生,老师不仅痴迷书法,而且喜欢教人书法。见我自小聪明,每日放学以后,便把我叫我到他家里,教我书法。还记得当时刚学书法的半年时间里,我只会写点这一个笔画,虽只是一笔,但不同的起锋、转承却可写出不同的形态。
   渐渐地,我对点这个笔画掌握得差不多了,老师才教下一个笔画。那时对于书法,我还未有太多的了解,更谈不上喜欢,只是听话照做。对老师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便是,写书法必须要有扎实的基本功,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去临摹去练习。
   后来,随着学业的加重,高中很少动笔写字。高考以后,因热爱文学,报考了中文专业,闲暇时每日练习毛笔,钻研颜体,也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书法的。
   山西青年报:您曾说过“胸藏万卷诗书气,方可挥毫学右军。”对于这句话您作何解释呢?
   石云:陆俨少先生提出了“十分功夫,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的理论。这句话我特别赞成,书法也是这样,不是为写字而写,而是把读书、写字紧密联系在一起,边读书、边写字,分头并进,相互促进。现在的我会把多半时间拿出来,读书、思考,研习古人的书法,而后去练习书法。用学养涵养书法,只写字不读书,只能称之为匠人,虽写出了字的笔画,却表达不出书者所要表现的性情。
   书法写作追求真,静下心来感悟生命的东西,体验生命的真,要流于心,出于行,切莫造作,流连于一笔一画之间。
   对于年轻人,在初练书法的时候,先临摹,练就扎实的基本功,书法仅是工具。书法中用笔的起承转合、提按疾迟,笔画与笔画中间省减连带、顺逆势态,结构章法的空间布白,其组合不同,意境则迥异。
   书法中的基本技巧需经过长期的练习、读书才能得到。书法的创作是艺术,但书法的基础训练是技术,技近于道,技法的熟练与否关系到作品意境的表达。初学者要多读、多看、多思考,泥古学古而力求神似,长此以往“胸藏万物”,才能做到在创作书法作品时,跳出原本的“规矩”,形成自己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思想。
   山西青年报:您不仅在书法方面有所造诣,而且在古体诗方面也有成就。九十一岁的冯其庸先生曾评价您的诗意趣在 “晋唐之间”,“有古意而无今人俗笔,是为难得”。曾出过《石云诗草》一书,您如何看待书法与诗之间的关系?
   石云:诗歌是一切艺术的灵魂,确切地说,艺术的灵魂充满了诗意。那么,书法的笔墨技巧、点画形态、间架结构也同样有诗意的因子。“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为器。”但道寓于器,离开器,道无所凭依,似若游魂。对于任何艺术来说,艺术本身的每一个元素都具有诗意的因子,都隐含着艺术的光芒。书法与诗都是艺术中的“器”,两者相辅相成。
   诗意的书法和书法的诗意,虽然是书法的两个问题,其实核心是一致的。诗意的书法偏重于文人的书法,书法的诗意更多地体现于艺术家的作品中,而载于史册的书法大家大都是将两者融会贯通的。
   我出身于农家,受《咏鹅》等唐诗启蒙,在成长中逐渐悟到诗的美妙,青少年时代都是在唐诗宋词中度过的。
   读大学时我也选读了中文专业,而后又在高校中文系任硕士生导师,研究诗文书画,半生皆有诗相伴,写诗成为我调剂生活最佳的一种方式,对诗向往的情怀从未改变。正如“也学陶翁,在内心的空旷处采菊东篱、种豆南山,在夏至未至时引一泉活水煮沸岁月,在秋分已分处掬一捧月光淘洗人生。或曰,诗就是我的山水田园,我的前世今生”。这就我对诗的向往。
   我常在有灵感的时候,作诗一首,写诗时,会忘掉技法,墨的浓淡、大小、干涩、变化等等全都忘掉,浸淫于当时写诗的那种情境中。
   山西青年报:作为李元茂先生的入室弟子,在先生去世以后,您曾潸然泪下赋诗一首:“昏鸦数点绕东城,落木无边似诉情,独倚寒风愁夜客,呜呜长泪悼先生。”先生对您最大的教导是什么呢?
   石云:每每想起先生,心里都会难过,先生的高风亮节一直鞭策着我。现在仍记得先生的教导。
   他教会我“要向吴镇学习,宁卖卜为生,也不改变画风去迎合世人”;劝勉我“秉承圣师青主‘写字先做人’及‘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之道;望尔潜心古道,不拘于时之虚名,专务实学,以利厚积薄发,大器晚成者也”;告诫我“要明白一个道理:入会也罢,参展也罢,无非与时人论一日之短长而已”;教导我“写散盘者以趣味为要,要写出趣味不光是靠灵动,更主要的还是靠有趣的避让,钝而不滞,拙笨浑然者为上品,灵动往往会使追者失之轻佻者也”、“学书要得鱼忘筌”、“无狂放气无道学气无名士风流气方称儒者”……
   先生虽走,但先生的这些话常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