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22年02月17日

一架马车的自述

作者:长治市上党区第一中学校 秦艺裴 指导教师:秦海燕
  我是一架马车。
   八十多年前,我出生于一户朴素的农家。老人很是和蔼。我出生的那天,只记得他看着我,那张被苦难侵蚀着的、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浑浊的眼睛也好似刹那清明。“好啊好,做好了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不明白老人眼底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希冀。
   几天后,我被送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着纪律严明的军队、整齐的操练声,很是严肃。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推辞,我被留下了。其中谈话的内容已经不甚明晰,只是老人临走时欣慰地朝我道别:“做马车,就要做一辆好马车!”
   凶巴巴的班长把照顾看管我的任务交给了有点跛的小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知道了很多很多关于小陈的事情,毕竟他很喜欢找我聊天。小陈那年刚刚十八岁,家住在太行山西边。“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每当听到这首歌,我就知道小陈一定是想他的大哥和二哥了。两个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上,家里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小陈的娘没阻止他参军,只是哭着看他离开,说了句,“你该是个男人”。
   我有好些天没见过小陈了。
   那些天军营里面空荡荡的,就算有人来,也是喘着粗气跑来又跑走。我想起来前些天小陈告诉我,咱们的军队要主动出击,打破敌人的封锁与包围了。我祈求着小陈的平安,还有那个凶凶的班长的平安。
   又过了十几天,我被一个人拉走了。
   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和血,推我的时候脚步不是太稳,有点像小陈走路的样子。但他不是小陈,我知道。为了给我穿上更加坚固的装备,小陈的左手被镰刀磨掉了很大一层皮,伤口结了痂,走的时候没长好,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脱落。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又担忧着:小陈应该没有受伤吧?可是来的为什么不是他呢?
   我也投入了紧张的战斗中。
   去到后方,我曾拥抱过太多太多的战士。他们身上的血有时会留在我的背上,我总是被其震撼。有时战斗的烟灰会落在我身上,我害怕但也在守护我的英雄们——小陈告诉过我,“我们两个都要成为真男人”!
   战争就快要结束了。打完这最后一仗,这场战役就算完完全全地胜利了。我很高兴,因为我马上就要见到小陈了。
   结束了。战争胜利了,大家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但是我看见一群人搀着一个人过来了,很着急。中间的那个人有点跛,左手上好像有一块红色的结痂,被泥土盖着,我看不真切。他被那群人轻轻地安置在我的怀抱中了。
   我突然就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后方医疗处。因为他的嘴里轻哼着:“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它在哪里……灭亡……”
   小陈没有再回来。我没问他去了哪里。
   我留在了小陈的家乡,看着抗战胜利。又过了好些年,我被安置在了武乡的八路军太行纪念馆。来参观的人很多,寒暑假的时候,经常有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亦或是戴着团徽的青少年,神情肃穆地唱着,“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气焰千万丈!听吧!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它在哪里灭亡!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它在哪里灭亡……”
   补记:该马车现放于山西省长治市武乡县八路军抗日太行纪念馆。当时全县人数不足14万,就有1.46万人参加了八路军,2万余人牺牲或被杀害,谱写了“山山埋忠骨,岭岭皆丰碑”的壮烈史诗。仅有40万亩土地的武乡县,8年捐赠军粮3000万担,武乡小米养育了八路军,至今当地仍流传“小米加步枪,好米在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