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查询:2022年08月31日

现代化就是工业化?中国离现代化还有多远

  本书重点回应了“全球财富为什么不平等”之问,这是一个长期困扰学界的议题:如果现代性具有通约性,则后发国家照抄先发国家的成功经验,岂不速成,可为何很少能成功?
   本书认为,迁移距离、地理、疾病、文化和政治制度五个因素同时影响了“财富不平等”。
   所谓迁移距离,指人类皆出自东非,走得越远,基因多样性越低,越易形成凝聚力;至于地理,则山地、平原、海岛、沙漠等会塑造出不同文明形态,它们可能起着决定性作用,比如高度发达的玛雅文明因高山阻隔,始终未发明出轮子,这决定了它后来的衰亡;至于疾病,“黑死病”曾杀死欧洲1/2—1/4的人口,疫情后,生产硬件没减少,人力资本腾贵,推动生产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转移,迎来近代化曙光;文化的作用更明显,从美国移民的情况看,文化影响可能持续几代,善于合作、重视集体、尊重女性的文化传统更有利于财富增长;政治制度则体现为攫取性制度和开放型制度的区别,攫取性制度可在短时期内带来快速增长,但最终会因压抑个体成长,背离“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发展”,走向反现代化。
   本书提出了量化模型:各国之间没有明确来源的繁荣程度差异中,大约1/4可归结为社会多元性;2/5可归结为地理因素;1/7可归结为疾病因素;1/5可归结为文化因素;1/10可归结为政治制度。
   本书倒数第二章令人印象深刻,作者具体讨论了多元化的困境:多元化有利于经济增长,但可能带来各种冲突,不利于政治稳定。多元化议题难推进,在于我们误解了多元化,只从不同宗教、不同族裔、不同文化来评估,但事实上,同一族裔内部并非同质,其差异化甚至比不同族裔的差异化还高一个数量级。这意味着,多元化不是同一民族、同一信仰、同一文化就可解决的——最缺乏多元化的国家玻利维亚如有所改变,人均收入会增加5倍;最多元化的埃塞俄比亚能有效控制,人均收入也可增加2倍。
   本书作者作为 “统一增长理论”的创始人,试图给出一套能回答各方驳难、平衡诸家意见的整体性发展理论。在本书中,将人均收入视为增长的基本指标、将现代化视为对“马尔萨斯陷阱”的克服、将地理因素视为全球性贫富不均的根本原因等,均引自其他学者的成果,这让本书看上去有点像尤瓦尔·赫拉利的 《人类简史》,但正如作者所说,《人类简史》中有许多推断性观点,本书则立足实证、言必有据,而本书后半部更是《人类简史》所未及。
   对中国读者来说,本书还有特别的价值:作为长期徘徊在近代门槛上的古老民族,我们为实现跨越曾付出惨痛代价,终于对推动近现代历史运转的“巨大齿轮”有所认识,但这个认识仍有模糊性,从“全盘西化”到渲染传统,不乏夸张的立场切换,可能蒙蔽我们的眼睛——历史仍在延续,今天的价值要由明天来决定,一旦失去对变革的敏感性,忽略了“巨大齿轮”的异动,将一切解释成“别人一天天坏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这就有可能剥蚀了我们的现实精神,从而在未来的竞争中落败。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历史在考验着这一代中国人,能否穿越表象去看问题,能否始终保持清醒、谦卑与理性。则《人类之旅:财富与不平等的起源》这样的他山之石,便值得一读再读。 唐山

.36 (KHT